【預購】指認與召喚:詩人的另一個抽屜◎ 趙文豪、崎雲、謝予騰、林餘佐

【預購】指認與召喚:詩人的另一個抽屜◎ 趙文豪、崎雲、謝予騰、林餘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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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由趙文豪、崎雲、謝予騰、林餘佐組成的「斑馬線詩人戰隊」,是在斑馬線文庫社長許赫的提議下,於2018年成立了「博士生專欄:預約華文新詩21世紀2020年代」。

  《指認與召喚──詩人的另一個抽屜》集結四位不同風格的創作者,歷時兩年,以特定主題作為切入,趙文豪的「那些名之為詩的」專欄、崎雲的「幻肢與幻技」專欄、謝予騰的「詩辨」專欄、林餘佐的「召喚以技藝」專欄,通過散體行文的方式,詩人們不僅寫詩,也讀詩、論詩──分享詩人的風格形成,創作技藝與作品哲思,文學的議題與機制等。

  集結本書四位詩人不同角度的閱讀視野,或拋磚引玉,開啟思考與對話的途徑;或點燃靈思,重新看見被遮蔽的事物。

本書特色

  斑馬線文庫第一本的詩論書,預約華文新詩21世紀2020年代。

  由2012年冬天開啟提倡「告別好詩」的詩人許赫,於2018年集結四位博士生詩人:趙文豪、崎雲、謝予騰、林餘佐,以特定的主題與固定的頻率發表在斑馬線文庫的「博士生專欄」,通過創作者與研究者的身分,從創作經驗與閱讀視野作為書寫的途徑,開啟詩與當代的對話及交點。

作者簡介

趙文豪


  艋舺人,在1986的盛夏出生。喜歡詩。目前為臺灣師範大學臺灣語文學系博士候選人。著有《灰澀集》、《寫作門診室》、《遷居啟事》詩集(斑馬線出版)、《都ㄕˋ有鬼》靈異詩集、論文集《典律的錨準:2005-2013年三大報新詩獎研究》、《美力台灣AR》魔法書。

崎雲

  本名吳俊霖,1988年生,臺南人。畢業於臺南二中、銘傳大學應用中文系、新竹教育大學中國語文學系碩士,現就讀政治大學中文所博士班。曾獲優秀青年詩人獎、周夢蝶詩獎、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、創世紀六十周年紀念詩獎、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及各地方文學獎等。

  著有詩集《回來》(角立,2009)、《無相》(斑馬線,2017)、《諸天的眼淚》(寶瓶,2020)以及散文集《說時間的謊》(臺灣東販,2019)。

謝予騰

  成大中文博士,半滯留西南部的輕中年,雖然沒錢又失去了老車,但還有機車、女人、啤酒和狗,並繼續努力繼續往東海岸去;論文寫了一堆,才發現學術這類的東西,根本無岸與盡頭。

  作品散見各文學雜誌,出版詩集《請為我讀詩》(2011,逗點)、《親愛的鹿》(2014,開學)、《浪跡》(2018,斑馬線),短篇小說集《最後一節車廂》(2015,開學),並與海穹出版合作科幻小說計劃撰寫中。

林餘佐

  嘉義人。現為清華大學中文系博士候選人。曾獲林榮三文學獎、教育部文藝獎。
  出版詩集《時序在遠方》(二魚文化)、《棄之核》(九歌)。
推薦序

詩是吾黨之能事
唐捐


  詩意之來,有如天風海雨,帶著不可測的奧祕,但有經驗的人自能辨識其模式與軌跡。天機爛漫如初生的獸,狂迷如巫覡,大概也就能詩了。但深於詩者,知道閱讀與思考的重要,並不以多情善感為滿足。詩既植根於現實,而又抵抗著世俗;詩是本能,更是有待追求的術業。

  閒來就亂寫一通,再引用名家語錄說:「寫一首壞詩的樂趣甚於讀一首好詩。」這或許頗能有效消除(不甚讀詩的)羞恥感,但傻里傻氣,大約還是事實。人間勵志之語,每帶哄騙性質。意在推廣者,怎能期待他鑿深。把入門款當成旗艦版在拜,雖一時自嗨,畢竟嬾散天真。

  許赫以「告別好詩」著稱,我願把他的「告別」理解為一種「反思」,那麼此說的作用即是將好詩「問題化」吧。有小生可以演,誰要當丑末雜獸?「詩」是持續建構、重組、更新的概念,並非永恆不變。因而爭辯一首詩的好壞,也就涉及詩學取向的選擇。

  或許緣於這樣的熱忱,許赫聚集了四位青年詩人來談詩,使其各騁所能,成此一書。他們恰好都在攻讀中文學門的博士,以詩之研讀論說為常業,有機會觸及更深的滋味;可貴的是,他們都能常保天機而不泥於知解。畢竟詩之為「學」,是在提拔詩心,而非覊縻創造力。

  林餘佐是省識氛圍神韻之美的,同時又能講求詩的技藝。抒情詩彷彿具有巫覡之力,昭然見於楚騷傳統或奧菲斯神話。但說真的,後世庸俗的抒情詩人從來不能夢見這種魔術。餘佐以他專擅的細說語式,為我們指認了一些事實:當代抒情詩一旦寫到入髓,可以產生哪些神奇效應。

  崎雲以哲思精湛著稱,敏感於文字的虛幻性。既願意探問詩的風格如何形成,不害怕抽象;又能精讀若干案例,指陳隱喻操作的慧心與法則。例如僅就周夢蝶詩裡的「路徑」意象,即調動多種資源來解說,推出若干新意。崎雲的詩論裡,總是為靈性安置了一個位置,這也是耐人尋味的。

  趙文豪捕捉到好幾個即時性話題,積極與之對話。可見詩的知識並不封閉,而是可以合於時用的。多年前,林燿德常談及美學、權力、知識的多重糾葛,以展示「機制」對文學的作用。文豪對於文學獎、詩社之類課題,亦曾認真做過研究,因而能歸納其模式,提出較專業的看法。

  謝予騰從文類談起,既引用了古代詩話,也能旁證於當代歌詞。談詩之際或之餘,還說了不少自己的故事,因而特具溫度。詩話為久被忽略的寶庫,只要帶著「現代的」詩思進去,即能有得。予騰既關注詩的本質,又熱衷於蒐羅並剖析當代詩壇的現象,故能創造屬於自己的詩話。

  杜詩云:「詩是吾家事。」我們以文學為術業的人,亦應以「寫詩、談詩、思考詩」為日常,勞神無悔。當然,出身於中文系或台文所的現代詩人,優勢雖在,侷限也是有的。劇談必有得,言多亦小失。惟語文(無論是感發的或論述的)既是吾黨追索之道,說而已矣,何所顧忌。

小徑指南
楊佳嫻


  改編自史蒂芬•金的小說,由史蒂芬•金擔任導演──這組合夠完美了吧?這傢伙心大,連庫柏力克改編他的小說拍成《鬼店》,都已經被承認是影史上的經典了,他卻十分不滿。很不幸,《驚心動魄撞死你》(Maximum Overdrive)這部由史蒂芬•金初執導演筒、改編自己作品的電影,小說張力沒被發揮,配樂與電影不搭,莫名其妙的橋段削弱劇情力量,而導演本人日後則招認當時他根本不知道在拍什麼──嗑藥嗑太多了。

  圍繞著某一種文類或文體的各種文化生產,往往由不同人來擔任。能寫偵探小說的不一定能做好電影改編,能做好改編的未必能拍好偵探電影。同樣的,能把詩寫好的人,未必在寫詩的評論時也能激發出同樣水平,反之亦然。那麼,談自己寫的東西行不行呢?作者未必是詩最恰當、最具想像力的解人,自作自解自誇也難免尷尬(羅智成例外,而且還格外精彩)。但是,當讀者喜愛某一位作者的作品,甚至也因此對該種創作萌生興趣,當然有興趣知道這位作者怎麼理解創作、怎麼進行創作,尤其當中如果透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,更使人驚喜。比如夏宇喜歡也斯的詩,楊牧喜歡七等生的小說,李維菁嗜讀辛波絲卡,都推擴出浮想連翩的空間,那裏頭隱隱存在著一張超聯結之網,閃爍著暗光。

  那麼,如果今天作家有個專欄能夠對他想像的讀者們說說話,他想說些什麼?特別是,詩人一般以詩面世,專欄文章卻多半以散體行文為基礎設定,一旦必須減少跳接、掩映等技藝,詩人將怎樣描述、說明、揭露他與詩的關係?這也正是我在開讀這部合集《指認與召喚》之前的期待:四位初初踏上學術(荼毒)之路的青年詩人專欄,旭日初昇般的心靈袒露其內面風景。

  趙文豪專欄「那些名之為詩的」,談及詩社、文學獎、敏感度、詩評等等,以自身的經驗與思考,在相當實際的層面上討論詩作為一種現實活動的諸面相,親切平和,不過,總希望能再多看到一點他作為創作者的深度自剖;崎雲專欄「幻肢與幻技」,談風格塑成、生活感、文學的虛與實等等,印象深刻的是最後一篇談及詩與詩人之間的「真實性」與「演藝性」,有其「不可信」,頗為誠實;謝予騰專欄「詩辨」,取名就讓人聯想到嚴羽《滄浪詩話》中也有〈詩辨〉,談了文類區辨(散文與詩、詩與詞)、晦澀之(不)必要、詩評寫作等,而在談到陳雋弘詩的一篇,有限篇幅內卻大段大段引用陳的話語,難免讓我著急起來:「別一直談別人的自我懷疑了,你怎麼想?」幸好,等到談文學獎經驗的一篇,就讀到了予騰的自我懷疑。以上諸位的專欄文章,「為初學者寫」的色彩相當明顯,談的是任何詩人在外演講都可能被問、而未必能得到一致解答的困惑,但是,他們提供的不是答案,而是自己感受、思考的路徑。

  林餘佐專欄「召喚以技藝」寫法較為不同,頗有當作文學散文集來經營的企圖與質感,不是由明確的話題來帶領,而藉由剖析常見(洛夫、顧城、夏宇)以及罕見(邱剛健、黃荷生、郭品潔)之詩,從幽微縫探照自我與世界的曲折,無痕跡地溶入詩、讀書與生活,文字編織精緻而節制,穩妥地接住他想談論的事物,且顯然對於人類學有些興趣,能從中提煉與文學接壤之處。

  回到史蒂芬•金,不管《驚心動魄撞死你》是佳片還是嘈片,爛番茄指數多少,也許都不影響粉絲們熱切的注目;因為,能在其中看見心愛作家的能與不能,誇張與脆弱,偏心與差池,這張力也是魅力的來源。無論如何,史蒂芬•金還是史蒂芬•金啊!喜愛文豪、崎雲、予騰和餘佐的詩、對於詩抱持著著不同種類困惑的讀者與同行們,絕對樂見這部集子的誕生。

七年級論詩人的逆襲
楊宗翰


  七年級論詩人,終於來臨了嗎?《指認與召喚》由趙文豪(1986-,臺灣師範大學臺文所、崎雲(1988-,政治大學中文所)、謝予騰(1988-,成功大學中文所)、林餘佐(1983-,清華大學中文所)合著,他們都生於一九八○年代,亦即台灣慣以民國紀年標示的「七年級生」。這四位八○世代/七年級生皆攻讀中國文學或台灣文學系的博士學位,同樣兼具創作者(寫詩人)與評論者(論詩人)身分,選擇2020年在斑馬線文庫出版《指認與召喚》可謂適逢其時。我曾在〈台灣「六○世代」與「七○世代」詩評家特質之比較〉中指出:「七○世代詩評家的當務之急,應該是『催生詮釋團體』。詮釋團體牽涉到人員、組織、刊物、聚會(或藝文沙龍),日後若要建構『共同歷史』,這些顯然都不可或缺」(見《異語:現代詩與文學史論》,頁105)。這項呼籲在同仁詩社紛紛解離的七○世代間很遺憾未見迴響;倒是在新世紀第二個十年伊始,喜聞八○世代/七年級論詩人們願意以書寫與出版來「原詩之道」——他們年輕時聽太多前行代高談「什麼才是詩」,現在該換成自己來訴說「詩可以是什麼」了。

  值此網際網路時代要組織詮釋團體,可謂既容易,又艱難。容易的部分是工具甚多,合縱連橫或張貼發表都不成問題;艱難的部分是需要媒人,畢竟誰不希望鶴立雞群,按讚分享數量高低有別,一不小心就傷了感情。這回的媒人是從2012年就開始進行「告別好詩」的六年級生許赫(1975-),他同時也是斑馬線文庫的社長。就像鴻鴻主編刊物「衛生紙+」時有所謂「衛生紙詩人」;許赫所經營的出版社旗下作家,似乎也可以排出一條不算短的「斑馬線戰隊」。後者間年齡跟國籍的跨度都不能算小,經營文類往往非限一隅,把文學出版視為奮鬥乃至戰鬥的意味頗為濃厚。許赫自己走得夠遠,雅不欲下一世代再踏上「告別好詩」之途。2018年他向趙文豪、崎雲跟謝予騰邀稿,集中特定主題、訂立寫作篇幅、固定發表頻率,再加上較晚加入輪值筆陣、且是唯一未曾於斑馬線文庫出書的林餘佐,歷時兩年方有這部《指認與召喚》。

  既然有媒人以這種形式來號召「斑馬線戰隊」整軍出擊,其內容與效應自然值得引頸期待。寫詩於四位青年並非難事,論詩就其身分(同樣高學歷、多著作、研究中文學門)亦屬本分。難得的是,四人筆下任一篇皆未曾墜入掉書袋、好夾槓之魔道,大抵都能遵守「與君細論詩」之初心,不會擺出一副「吾乃文學博士」的醜惡嘴臉。態度既正確,讀來自舒坦。所以就算謝予騰「詩辨」一輯用大量個人生活感受來開篇,趙文豪「那些名之為詩的」一輯大拋議題來跟不同前行代對話,竟都令人覺得可愛極了——雖然關於詩與散文、詩與批評、詩與文學獎、詩的好與壞……我們已經聽過太多,但書中就是能夠用諸如:「在這條對於詩的追尋,我們必須持續努力前進」(趙文豪語)、「詩這文體的本質,就應該是如此自由而美好的」(謝予騰語)等句讓讀者振奮握拳,昂揚鬥志。至於兩位提出的幾個大題目,在書中偶見「有解釋、沒解決」,應該也是受到篇幅跟格式的限制。

  崎雲跟林餘佐又是另一種類型。同樣要「細論詩」,崎雲「幻肢與幻技」一輯在閱讀周夢蝶、阿流、郭哲佑以及自己作品時,筆下不時閃現出哲思的靈光與議論的深度。林餘佐的文字質地在四人中堪稱最佳,「召喚以技藝」一輯把詩評論寫成詩散文,他不走純賞析、解釋一路,而是藉讀詩來燭照生活,興發感悟。所述及者如邱剛健、郭品潔、黃荷生,都是主流視野以外的詩人,亦可見其讀詩脾性。此輯中林餘佐精煉出原詩之道與書寫之術:「詩是抒情的酒水、是召喚的呢喃,是所有難言之隱的藏身之處。我們像是巫祝在月光下祈禱,祈禱樹林的豐收,祈禱河流的甜蜜,祈禱傷口的癒合。」(〈儀式:詩〉)、「寫作就是一種逃脫之術,透過心智的活動,去達到躲藏的效果——看不見的鬼,抓著交替」(〈繞過傷口寫字〉)。若說有何遺憾待補,應該是〈我感覺……〉一篇中,對夏宇〈擁抱〉跟黃荷生〈觸覺生活〉的「感覺」還是太飄忽了些——當然,這也可能全然只是筆者「我感覺」。

  台灣七○世代比較活躍的論詩人,從1971年生的李癸雲以降,到丁威仁、陳政彥、何雅雯、楊宗翰、劉益州、解昆樺、王文仁、余欣娟……每一位從學士碩士博士都算「血統純正」的中文學門人。這次四位八○世代/七年級生亦復如此,一開始不免令人同樣擔心:共享的知識背景、類似的學術訓練、重疊的研究領域,會不會導致他們日漸趨同與窄化?讀畢《指認與召喚》,我的憂慮已減去大半,還很想替他們願意「閱讀同代人」喝采。台灣固然不缺寫詩人,難道有缺過論詩人嗎?不,我們真正缺的是樂於「閱讀同代人」的論詩人。我也期待七年級論詩人在閱讀同代或前輩、自己與他人之刻,思忖如何用更大規模、更強火力、更不「學院化」的表述方式,延續這場才剛起步的逆襲。